老簡何人?
S縣城一普通鴿友,貌不驚人,鴿不出眾,卻是當?shù)匾豁懏敭數(shù)摹叭宋铩。提起“沖殼子”(四川方言,意思是說大話、假話)老簡的名頭,誰人不知,哪人不曉?連日常人們相互揶揄時,都忘記不了他——“我以為你比老簡還會吹呢?”。
思想新潮、想法怪異、愛出風頭、愛說愛鬧,這就是“沖殼子”老簡的個性特征。
老簡的“沖殼子”的經典故事很多,現(xiàn)擷取其中二三事,供各位鴿友玩味。 一
才養(yǎng)鴿子不久的老簡,就表現(xiàn)出了愛“沖殼子”的強烈欲望。他養(yǎng)的鴿子不行,正式比賽的成績是一塌糊涂,但他總不服氣,沒法在比賽的成績上較勁,他就拿訓放來“出氣”,每次訓放完,他就吹得云里霧里,100空距,他說他的鴿子飛20分鐘就回來了,一訓放完,鴿友茶館就成了他的天下。這只鴿子如何聰明,那只鴿子又如何動作麻利,把別人扁得一文不值,如果有人和他辯論,他要么賭天賭地,要么老拳相向,于是鴿友們也不和他多計較了。于是他牛皮越吹越大,口氣越來越狂,說得他鴿子的速度已經與火箭差不多了,終于犯了眾怒。
一日,鴿協(xié)又訓放200空距,老簡照例又上了幾只,第二天下午,他又來到茶館,開始他的表演。
“張三、李四、王五……鴿子來得如何?”老簡先問了問周圍的鴿友。
“回來得不好”,鴿友們異口同聲地說。
“所以我說,菜鳥終歸是菜鳥,看我的鴿子,齊刷刷地就回來報到了”,邊說老戴還邊手舞足蹈配以形象的動作。
眾鴿友泯然而笑。
老簡感到今天的氣氛有些許異樣,但他仍然沒引起重視,繼續(xù)“沖”著他的“殼子”。
“快鴿子就是快鴿子,我剛把早飯吃完,鴿子就殺回來了,看上去一點都不累”。
這時,鴿會的老主席梁齊順接過話柄,說:“我說老簡呀,你的鴿子不累,我的鴿子還不累吶,別睜起眼睛說瞎話,看看外邊吧!”。
老簡往外邊一看,媽呀!鴿協(xié)放鴿車正挺在門外——車子里面的鴿子一只都沒放,原來大伙為了專門修理老簡而演的一出戲。
二
焉了一段時間后,老簡“沖殼子”的勁頭又上來了。這一天,他神秘地跟周圍幾個鴿友說:“我遇到個怪事,我那只放500的麻母子一個月前飛回來了,遍體鱗傷,慘不忍睹,我想肯定是遇到老鷹了”。
“這不怪嘛,我的鴿子也遇到過嘛”周圍的鴿友以為他要“沖”什么“殼子”呢?原來是這,于是興趣索然。
“這倒不是怪事,怪事在后頭呢”,老簡一下提高了嗓門。
“這鴿子回來就下了一對蛋,那兩天我鴿子下蛋的多,假蛋不夠用,我就把這對蛋當假蛋丟到一對鴿子窩里面,誰知,這對蛋居然孵出來了,你說孵出來對鴿子我覺得也不怪,你們猜孵出個什么東西?”
“什么東西?”大家這下有了點興趣。
“鷹!孵出一對鷹,沒見過吧?”,老簡一句話,如一根火柴丟進油桶里面,這個茶館一下沸騰了。
大家沒有誰相信他的話,于是大家紛紛要求要馬上到老簡鴿棚里去看,眼見為實嘛。
怪!這次老簡沒拒絕,主動把大家?guī)У进澟,一看,的確鴿子窩里面蹲著一對象鷹模樣的幼雛,這下大伙算是有點相信了。
怪!為什么要出這種事情呢,鴿友們議論紛紛后,不知其原因,最后都碌眉碌眼把老簡盯到。
啖了幾口茶,把眾鴿友的“胃口”吊夠了后,老簡開口了。
“所謂物極必反,否極泰來,什么事情都是相對的……”,老簡慢悠慢悠地說。
“少說廢話,快說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性子最急的胖頭劉三娃打斷了老簡。
“那好嘛,老虎和獅子本不會配在一起,但在特殊情況下也能搞到一起,生出獅虎或者虎獅,我這怪東西,肯定是鴿子被老鷹抓到,當了壓寨夫人,下的這怪蛋!你看我的鴿子身上的傷就是最好的輔證”。
哦,原來如此,雖然大伙不太愿意接受這現(xiàn)實,但也說不出老簡的說法有什么不妥。
“各位,別小看我這怪東西喲,我敢肯定,一個新品系已經誕生了,創(chuàng)始人就是我——老簡!這個品系的名字我已經想好了,就叫山鷹系,大的那只就叫山鷹一號,小的那只叫山鷹二號。我這路鴿子,哦,不應該叫鴿子了,應該叫鷹鴿,那可是個兇猛,平時你可以不管它,山上那么多野兔、野雞就夠他吃的了,放的時候往放鴿車里面一擱,路上他就把自己籠里的對手干掉了,再從車里面一放出來,精神飽滿,體格健壯,保證穩(wěn)拿冠軍,到時侯呀,我老簡可要發(fā)達了……”,越說老簡眼睛越亮,仿佛他的“鷹鴿”已經拿到冠軍。
聽了老簡的話,眾鴿友毛骨悚然,想想如果老簡真有那么一群如狼似虎的“鷹鴿”,這不是本地賽鴿的末日嗎?
隨著“鷹鴿”的一天天長大,隨著老簡放出來的話越來越多,鴿友們坐不住了,有的準備不養(yǎng)了,有的惹不起躲得起,準備搬到其他去養(yǎng),更有的準備引進老簡的山鷹系品種……
4個月后,老簡的山鷹一號、山鷹二號已經能到處游弋了,所到之處,鴿群四裂,大有君王巡幸之勢?雌渫饷,也與老鷹無什么區(qū)別,只是晚上照例歇在老簡的鴿棚中,倒是老簡的鴿子司空見慣,無所畏懼。
“鷹鴿”神話在老簡的鼓吹下,在鴿友之間的以謬傳謬下,越說越邪,越傳越遠,聽說市上的電視臺和報紙都準備要要采訪老簡。
哲人說得好——“堡壘往往是從里面攻破的”,老簡的“鷹鴿”神話也逃不過此規(guī)律。
一天,老簡正在茶館吹“鷹鴿”,他老婆突然來了,衣服四爛,滿臉血跡,哭哭啼啼。
“狗日的簡泊萬呀,養(yǎng)你媽啥子‘鷹鴿’,老娘我今天上去晾衣服,它兩個背時的瘟喪既然來抓我,那看把我抓得成了這樣子喲!”
老簡連連上前,給老婆陪不是。那知她依然不依不饒。
“我看這日子沒法過了,你一天冒皮皮,打飛機,整些怪名堂,我那遠房侄娃為了給你捉老鷹兒,從隘上滾下來,腳都絆斷了,你這挨千刀的,孽還沒造夠,又來害我,好,老娘要和你離婚……”。
三
經過幾次挫折后,老簡思索良久,要他覺得成為“吹”壇高手,“沖”壇精英,光發(fā)掘本地的資源還遠遠不行,還得另辟蹊徑,改換路線,做到人無我有,人有我精,人精我新。于是他覺得吹歐洲的東西最時髦,也最無風險,于是他翻了不少雜志,學了一些外語,還跟兒子學會了上網,于是不久他就“出師”了,吹起了歐洲賽鴿。他吹的最經典的還是關于歐洲名家摸你門的故事。
老簡對摸你門的“火鳳凰”很有研究,對其來源也有他獨特的見解,他說,摸你門是B國名家,賽績好,是世界各國鴿友爭到買的品種。本是一土農民的他靠著養(yǎng)鴿成了爆發(fā)戶,家財萬貫,以前他的鴿子多是麻的灰的,怎么會出現(xiàn)紅白花的東西呢?事情是這樣的,那個時候,摸你門的兒媳婦生了個胖孫子,老頭高興得屁顛屁顛的,一天兒媳婦提出想吃鴿子,老摸就跑到鴿籠里東選西挑,總是找不到合適的,你說他的鴿子別人爭到買,那里還有多的,于是忍痛他從要幼鴿棚中挑了一只吊食鴿子和隔壁的鴿友耷耳瓦調了4對紅的和白的菜鴿子,高興得耷耳瓦一晚上沒睡好。老摸的鴿子可是千金難得,這可好,幾對菜貨居然調了一只,又說摸你門的兒媳婦剛米西了一只鴿子,就不吃了,又說想吃紅燒牛肉,于是剩下的幾只就被老摸放到了后面一個長期沒用的舊鴿棚中,交給老太婆照顧,每天喂點剩飯什么的。
過了幾個月,老太婆”通知”老摸,我說老頭,你后面那些鴿子已經抱了一大群了,你得處理了。老摸一看,喲,怎么已經繁殖了10多只出來了,其他倒和菜鴿無異,只是大多數(shù)為紅花色的鴿子。老摸雖然是農民,但同時也是國際名家,到市場上去賣菜鴿子他是抹不下臉的,他想到有個遠方侄兒開了個燒烤店,于是就準備打電話叫他打的過來拿。剛把鴿子提到門口,來了一群鴿友參觀團,他趕緊把鴿子藏到門后,誰知道他這動作已經被鴿友看到了,領頭的是三本龜太郎,他和老摸是老買主,也是朋友,他不客氣地說:
“你的,藏的什么的干活?老摸君,真是不耿直的朋友,讓我瞧瞧”。一邊說三本一邊朝門后走去。
“沒什么,沒什么,是鴿友預定的幾只鴿子”,情急之下,羞得老臉通紅的老摸順口扯了個把子。
“哦,喲西,那也得看看是什么干活”,精明的三本哪會聽老摸的話。他從門后提出鴿籠,一群日本鴿友就圍了上來,你看看,我瞧瞧,拉拉翅膀,瞅瞅眼睛,最后腦袋碰到一起,嘰嘰咕咕合計了半天,最后還是三本出來發(fā)話:
“老摸,這些鴿子多少錢一只?”三本問。
摸你門腦袋一下懵了,半天才比劃出了三根指頭,他本來想說30,但這菜鴿子有肯定不值得,尚存一些老農淳樸本色的老摸一時語塞了。
“3000元,好!成交!比竞苁歉吲d。
“不、不、不……”老摸擺手,意思是價多了。
誰知三本卻理解錯了,他以為老摸嫌少了。于是幾個腦袋又一碰頭,三萬就三萬,老摸越不想賣,三本就越覺得是他的秘密武器,堅決買!一大摞錢馬上就堆到了老摸面前,誰能擋住金錢的誘惑,這時老摸才認識到這事態(tài)自己是控制不住了。
“這是什么品種的干活?老摸君”,我買了鴿子,總得問問是什么品種吧?”三本就是三本,聰明。
這時老摸醒過來了,他想,這鴿子本來是送給侄兒當烤鴿的,現(xiàn)在算是逃離火海,老母雞變鳳凰。
于是觸發(fā)了他的靈感,脫口而出的是“火鳳凰”三個字。
“火鳳凰,喲西,有品位,有檔次,你是真朋友”。三本拍拍摸你門的肩膀,提上籠里的“火鳳凰”,一溜煙回到日本。一宣傳二廣告三吹捧,一個世界名系“火鳳凰”就這樣誕生了。
一日,路過此地的文人鴿友老吳聽了老簡“沖殼子”后,評價頗高,特送給他一副對聯(lián):
上聯(lián)是:火鍋豈能少麻
下聯(lián)是:吹牛哪里犯法
橫批是:“沖殼子”有理
老吳的鼓勵讓老簡信心倍增,他表示,成都有個說“散打”的叫理不清(李伯清),很出名,我要讓大家還曉得,我們S縣還有個剪不斷(簡泊萬)。
后記:川人愛鴿,亦愛坐茶館,俗話說:養(yǎng)鴿子,沖殼子,三分鴿子七分殼子。只要吹的東西不犯法不違規(guī),不侵犯他人權利,“沖殼子”也不失為四川鴿壇民俗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